平和大气 不事雕琢                

                        杜志民

    接触董兵团的书法作品是近年的事儿。在这之前，大约有十四五年了吧，我一直以为他仅仅是军内一位热心于文字写作且成绩不错的同好，相比较而言，他性情上的谦恭敦厚、虚心好学、留给我的印象更深刻一些。

    如今不同了——他从写字步入了艺术。这样说，是我觉得，现在练习写字的人很多，而真正称得上艺术或说进了艺术这道门槛的却很少，换句话说，真正的“书法家”少，自封自誉的却很多。有些人并不了解或不愿了解，我们平常的写字决不等同于书法。书法，是与写字有关的另一个超高层面，是非凡的精神创造，而不是单纯的流血流汗的手工劳动。艺术朴实无华又玄机妙藏。

   初识兵团的书法、是读过他的两折古语条幅，一曰“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二是“夕阳芳草本无恨，才子佳人空自悲”。实在讲，初读墨迹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不过尔尔。然而，将其细细品味（汉语里的“品味”这个词十分传神！它意蕴非常也质实非常：咂巴着嘴品尝后才知道梨子的滋味，很唯物主义的说法）尤其是将它置于墙上作壁上观，则顿见出大的气象。且这大气出自平和之中，无些许焦躁和狂浮。此种感觉哪里有？想来想去，才想起是只有旅行者进入荒野莽原欣赏大自然时方才有的。那样一种无以言表的静谧里阔大无边的形势，那样一种挥洒自如而又工笔严整的至境，大凡所有魅力都由此产生，这叫艺术氛围。是的，兵团的墨迹里所蒸泛着的气韵不正是与大自然里不露痕迹的刀斧神功有着某种契合吗！那么，进一步问：这大气又从何而来呢？此中秘密，只有艺术家人才道得明白。不过以习惯揣测，最重要的恐怕要数艺术家自身的素养了。还是我曾说过的那句话：“素质好，推得了碾子也推得了磨：素质不行，屙屎屎臭，尿尿尿脏”。吃了“瓜菜代”怎么会拉金条呢！兵团是有了十几年军龄的军人，长期吃的是钢铁饭，举手投足间皆呈轩昂正气，这一切，在其书法中不可能不充沛流布。另外还要谈到的是“不事雕琢”。在我读过的兵团的众多的书法作品里，给我印象最鲜明的还有它的天然自成，这是与书艺之大气相关联的一个方法，不论是书法整体布局，还是每一结字的虚实疏密，都显得那样得乎自然、质地本真，无着意为之的雕琢印痕，每一幅书法都仿佛是大自然里早已存在着的山岭、湖泊、林木一样，随便散置，却随便得恰到好处。这是书法艺术到达一定程度时的表征。

   正如说艺术本身无不打上时代的烙印一样，艺术本身也无一例外地反映着艺术家本人的个性特点，想不反映也不行，您想擦去烙印也做不到。这又像是一个定数。兵团的书法作品，也是有着其明显艺术特征的，除了上面谈到的之外，在具体笔润里亦挥发得上佳，其略显沉凝的笔致里虽有欧阳询的“形方而意圆”，也有颜真卿的“貌厉而意和”，还有怀素的“刚劲而潇洒”。但更多的则是超拨其外的自由舒展和某种谨慎的随意性，正如一位书法家评论他的那样：“心手达情”。我希望兵团的书法艺术能像他的名字一样，构建成一支“特立独行”的独立兵团，仅此而已。

（作者系著名文艺评论家）